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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波塞冬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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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7日,混乱区黑帮接头处。
  夜色降临,黑暗渐渐侵袭了整座城市,天空被无尽的夜幕笼罩着,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张开了他数千里的爪翼,蚀人魂魄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这里的人们,仿佛垂涎着他们的灵魂。
  “你先走吧,你已经尽力了,你原本就为了救我而错失了一次逃脱的机会,我现在连走路都很困难,”黑蝶靠在墙边,从窗口中观望着夜空中寥寥无几的星光,很平静地说着,她脸上仅仅只挂着一丝微笑,门外的枪声停了下来,门外的敌人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已经逃不出他们的包围了,而吴至隐只是站在那里,背对着黑蝶,一句话也没说。
  “我只是个和你无关的人,原本就应该早早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却不知哪里来的运气让我活到了现在,我只求你逃出去后,救出我的孩子,那边是对我最大的救赎,而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个世界还有需要你的地方,所以,活下去吧。”
  黑蝶看着吴至隐,语气少有的温柔,带着祈求的口吻,劝说着她身边的这个人,放弃自己。
  而吴至隐依然还在观望着外面,并没有回应黑蝶的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请答应我,帮我救出我的孩子,就已经相当于救我了,求你了,请一定要答应我。”黑蝶挣扎地爬了起来,跪在了吴至隐的面前,语气中已经带了些哭腔“我知道他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我与你也只相识了一天而已,即便是为了积德行善也好,请你答应我好吗?”
  吴至隐终于回过了头,看着已经哭出声的黑蝶,心里的滋味也很不好受。
  “你真的觉得我们没机会一起出去了吗?”吴至隐问了她一个这样的问题,顺便给自己点上了一只烟,狠狠地抽着。
  “我知道的,以我现在的状态,逃脱就是是不可能的事。”
  吴至隐也没有办法,他其实也明白这一点,他想稍微安慰一下黑蝶,却发现黑蝶能很清楚地看清这个事实:她已经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你觉得仅仅是救出你的孩子就足够了吗?”吴至隐问道。
  “嗯,那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那如果让你成功地逃脱,而牺牲你的孩子,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黑蝶被吴至隐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出乎意料。
  “我问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也宁愿和他一起去死。”
  “嗯,你能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吴至隐微笑。
  “什,什么意思?”黑蝶显然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孩子,也会和你的想法一样,相爱,总会是两个人的事,你选择了逃避,就会让另一个承担着失去的痛苦,这不过是在逃避现实罢了,你让自己早早死去,却又将这份生命的分量强加在你孩子身上,这样的做法真的是爱他才这样做的吗?你这样和亲手杀了他的母亲有什么区别?”吴至隐将烟头扔掉,俯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黑蝶。
  黑蝶有点不知所措,“可是我这样的身子实在是一种拖累啊,我不能再连累你了。”她看着吴至隐的眼睛,满是对求生的渴望,却又在哀求着他赶快离开自己。
  吴至隐也看着黑蝶的眼睛,一直一直地沉默,低着头,思考着,挣扎着,心想着,如果真的放弃这个女人的话,自己的确有很大的机会成功逃的。
  吴至隐看了看黑蝶,“那就只能祝你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