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下的列车上。
丽丽坐在靠近车窗旁的座位上,目光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象,她感到此刻列车象一头受惊的野马,不知道它将要把自己带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
去年春天她坐这列车北上时心情是多么得激动而又充满了美好的憧景,而现在却截然不同。
她不想回去但又不得不回去,她害怕见到杨国,但又不得不回去面对杨国,孩子是他的,她不想违心地隐瞒一辈子,那样对杨国不公平,同样对儿子也不公平。
但她感觉到没有颜面再见到杨国,她感觉这一年来她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恶梦,她希望这也只是一个梦。而此刻,儿子稚气的咿呀声告诉她,这不是一场梦。
儿子在母亲的怀抱里欢睁着双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并不时地仰起小手去去抓母亲的领襟。母亲时时地亲亲他的小脸逗他一逗。
朱全则坐在对面的座位上打起盹来,他怀里还抱着午饭时喝剩下的那半瓶酒。
他们下了火车赶到莱芜已是夕阳西下之时。
朱全背着包裹东张西望了会,忽然想起了杨国,便道:“要不我打个电话让杨国来接咱一下?”
“不用,”丽丽赶忙说道。越是离杨国一步近起一步,她心中越发地感到不安。还在朱全想要争辩之时,丽丽招手叫住了一辆出租车。
很快他们到了家。
下了出租车,丽丽头前便往家走去,朱全背起包裹跟在丽丽妈后面,刚要进门,便听到从背后传来杜红梅的问询声,丽丽妈和朱全同时站住脚步转头去望。
杜红梅从大街上脚步轻快地走过来。朱全问道:“啥,啥事啊嫂子?”
杜红梅招了下手,边走边道:“哎,你们等一下……”
杜红梅走到跟前先是看了看丽丽妈怀中抱着的小孩,又转头往朱全家瞅了瞅,道:“我刚才好象看到丽丽回来了,这孩子就是丽丽的孩子么?”
“那是那是,这孩子他是……”朱全情绪激昂,刚想要说出孩子的爸是谁来便被丽丽妈给打断了,丽丽妈忙插话道:“是啊是啊嫂子,这是丽丽的孩子,我们这是刚下车,来嫂子,家来坐一会。”
“不了不了,”杜红梅此刻却感到脸上无光,看了孩子一眼便要离去,丽丽妈又道:“嫂子,你看你都到我家门口了就家来坐一会儿吧,这过了年我们姐妹俩还没坐在一块好好聊聊呢。”
杜红梅心想也是,特别是丽丽,这都一年了杜红梅都没见着她一回面,她可曾是自己心目中的儿媳妇,今日见了面便有了一种久违的亲近感。
经不住丽丽的一让,杜红梅便笑了笑,一边逗着小孩,一边随他们进了院。
“丽丽,快沏上茶,你杜红梅大娘来了。”丽丽妈冲屋里喊道。
其实丽丽早就知道了,杜红梅的突然到来让她感到不安。想了想,把心一横,暗道,丑媳妇早晚要见婆婆,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
杜红梅进到屋里迎面和丽丽踫了下目光,两人都默默地注视了片刻,心中发热,感到了一种亲近感。
“您来了大娘,您快坐。”丽丽微笑着说道。
杜红梅一边应道一边看着丽丽,感觉她一年内实在变化了不少,比以前更加成熟更加漂亮了。只是她脸上隐约浮着一种忧伤的神色,即是在笑意之中也不难看出这笑意的勉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