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陆道夫惨笑一声,骤然大声喊道:“而今你欲杀我,已然唾手可得,何不出来一见?也叫我做个明白鬼,看看到底是谁,请动了这般大的阵仗,要同时调用几名修者前来杀我?”
长街雪落,无声胜有声。
这一刻的宁静却似无限的煎熬,到要比那哨音响起,飞箭灭杀更让人感到绝望。
雪夜之中的绝杀者,似乎并不肯现身。
“哈哈哈哈——”陆道夫纵声惨笑,心中对生的希望,越来越小,到了此刻,他已然失去双臂,几乎无法对他人构成威胁,但对方依旧如此小心,并不肯现身一见。
倒也是,明明可以隐在暗中完成对自己的绝杀,又何必相见?
陆道夫如同醉酒一般,踉跄着走了几步,来到大轿粉碎之处,看着破碎的木板上沾满了血污碎肉,心中一阵大恸,垂泪道:“白妹,可惜你许我一生,却为我所累,不得善终,是我欠你的,但今生只怕已难再还,若有来世……”
“不会有来世了。”之前响起过的清越嗓音忽然再次出现,打断了他,雪夜长街之上,有轻微地踩雪声响起,一袭青衫出现在长街的尽头。
抬头望去,陆道夫借着隐约的微光,看到了来人的轮廓,眯了眯眼道:“你便是来杀我的人么?”
来人青衫飘飘,在寒冷的冬日雪夜中不为所动,背负一柄十分宽厚的长剑,缓缓走近,十分平和地道:“我是来向你问好的。”
随着那人不断走近,陆道夫隐约间看清了对方面庞乃是一个少年,这人他并不认得,但当他看到负剑少年时,心中便微微一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陆道夫拖着残躯一动不动,只有那人稳定而有节奏的踩雪声不断响着,直走到五步开外方才站定。
到这时,两人的距离以陆道夫开镜境的眼力,依然能够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果然是个稚嫩的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只是那一双眸子,却不像是少年人应该有的。
无悲无喜,无欲无望,仿佛九幽冥地的死神在注视着自己。
陆道夫不由得只觉浑身一寒,如堕冰窖。
但也恰在此刻,他深深插入雪层中的双脚忽然毫无征兆地连环飞踢而起,带起无数雪屑,洋洋洒洒,立刻充斥了两人之间的空间。
而后趁着雪屑的掩护,他双腿发力高高跃起,人在空中,两脚之间有灵息涌动,居然顷刻幻化成一块幻器盾牌,被他当做飞盘一般两腿夹住,而后发力一甩,幻器盾牌便似一把扁平的圆形刀锋般飞射而出,切入了雪屑之中,位置正瞄准了来人的腰腹位置。
然而幻器丢出,没入雪屑,他跃起的身体也失去平衡,平平堕入雪地,即便雪已很厚,却依然摔得他微微咧嘴。
纷纷扬扬的雪屑终究落下,丢出去的幻器便似泥牛入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了任何踪影,待雪屑落尽,青衫负剑的少年依旧抱臂站于原处,毫发无损!
陆道夫有些癫狂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
少年放下抱着的双臂,淡淡道:“幻器离体,远则消散,你是没有常识还是忘记了?”
“不!不!”陆道夫歇斯底里吼道:“幻器离体,也可十步之内保持存在,我的忠义盾汇聚了大量灵息,即便十五步开外也未必就会消散,你怎么可能没事?”
轻轻一笑,少年道:“用破盾砍人,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可看得到。”
陆道夫一窒,心中无数念头转过,终于颤声道:“你一直开着神庭慧眼?”
“不然呢?”少年反手抽出负在身后的宽厚长剑,剑身之上反射着微光,可以看到布满了无数繁复的花纹。
“你……你怎么可能一直开着神庭慧眼?怎么可能?”陆道夫呆呆站在原地,重复着心中的疑问,已然忘记了对方正持剑逼近,竟然毫不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