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没能看完这份文件。
她越看到后面,就越是沉默,面色更加惨白,即使表情僵住,也让人能感受到其流溢而出的悲苦与凄凉。
体内的力气被抽空,空虚与无力感让她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呆呆地注视着资料上越发模糊的文字,许久没有翻页。
“……所以,他们的死,只是因为这么一场…可笑的冲突?”
沉默半晌,莉莉娅忽然问了一句。
沙哑的嗓音,无力而悲怆。
很茫然。
复活在1094年,然后得知毁灭了自己人生仇人的消息——万尼亚在这件事当中只不过是很平凡的其中一个而已。
可以说是凶手,凶手却不只于他,而是数个新老贵族派系里的每一个决策者。
但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
去找他们继续复仇?
不谈那些人是否还活着,就算活着,她孤身一人又能做什么呢?
再去找凯尔希?
亦或者……
莉莉娅看了过来。
平和地对上她的视线,周诚解释道:
“不全是,切尔诺伯格的能源还是有点分量的。”
但如果得不到也不影响什么,摧毁掉切尔诺伯格的能源也可以,所以那些研究者被第四集团军干脆地屠杀了。
莉莉娅吸了下鼻子,薄唇微分,想要说点什么,喉咙却干涩得难受,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终究还是没话了,佝偻着背,双手掩面撑在桌子上,没过一会就有泪水从手掌的缝隙间流出,从半空中滴落下去,不时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这场屠杀,竟不是因为他们的研究,于他们而言仅是祸及池鱼。
呵,殃及池鱼。
“……”
周诚默默等着,反正还有一会才到目的地,他很有耐心。
莉莉娅并没有哭很久,但这一次哭泣却让她流干了眼中的泪水。
她靠在椅子上深深抽气,棕色的眼眸发红,空洞而又绝望地看了过来。
面对失去权势的万尼亚大公她能拼着一口气去刺杀,但对于数个贵族派系,乃至是那些集团军的将领,她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要是能复仇的话,那不论做什么都愿意……
但就算付出一切,又能做到什么呢?
在连自由都没有的情况下,又有什么可以付出的呢?
莉莉娅在心中质问着自己。
而就在这时,青年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我可以帮你报仇哦?”
莉莉娅猛然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盯着那表情很平淡的男人。
他仿佛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者说,那些贵族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表情甚至有些无聊。
莉莉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但她已经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吞咽下苦闷,谨小慎微地问道:
“你……愿意帮我?”
抽泣过后的嗓音有些干涩沙哑,不过对于清冷的音色来说影响不大,还有些如雪岭微风般高冷而疏离的魅力。
周诚点了下头,又思索回忆了一番,缓缓说道:
“实际上你的仇已经报了大半了吧?
“前乌萨斯的贵族被清洗了不少,上绞刑架的上绞刑架,去种玉米的种玉米,还有些就在牢房里蹲到死了……你的话,只有一部分仇人还能在牢里待着。”
莉莉娅微微张嘴,呆呆地看着侃侃而言的青年,她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