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的每一天都似乎一模一样。除了偶尔的人来人往,没有任何变化。清晨和日暮也没有区别,在一些人的眼睛里,无非就是在等死而已。
昨天晚上,瘫痪在病床的付老伯因着病危,被孩子们接回家去准备后事了。谢树兰看着他干瘦的身体被塞进车里,心里头难受不已。
她带着刘阿婆来到了养老院的门口,刘阿婆从来不会主动要求来门口坐坐,因为她从不指望门口会出现自己的孩子们,岁数大了,好些事情也就都看透了。
“老妹妹,你是不是又想你孙女了?”刘阿婆好心的问道。
谢树兰没回答,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她的眼睛朝大门外看的很远,就像盼着家长接回家的孩子,只是她没有哭闹,因为年纪大了,就连任性的资格都被岁月剥夺了。
副院长急三火四的从南面的三层小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条床单,在花园找了一圈没见到谢树兰,眉头皱的很紧,她眼中闪过厌烦。
又找了一圈,终于在门口找到了推着刘阿婆的谢树兰,忙走上去态度很差的说道:
“谢阿姨,算算你也在这住了挺多日子了,说是给我干活顶托管费,可是你这活都干得什么玩意啊,你看看这床单洗的什么玩意。”
说着她把床单塞进谢树兰手里,“你看看上边,我都说了,用消毒液浸泡,多泡一会在用手搓,你搓了吗?”
谢树兰点了点头,不敢大声说的样子,“我按着你说的做了,也搓了。可是那上边的污渍太长时间了,我的手都搓坏了,可是还是洗不干净。”
“这点活你都干不好,我这一天赶上慈善机构了。”副院长说话调门不低,这一句话让谢树兰有些难为情,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还有,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给我啊?”副院长摊了摊手,“你家孙女上学的学费,你说学期完事就给我,这一个学期都快过去了,怎么还没听你提啊,我跟你说谢阿姨,我也是要过日子的人,你总这样我也没法过活了。”
谢玉兰点点了点头,“副院长,我欠你的钱会尽快给你的,最近院里的活有点多,我没工夫出去,你再给我点时间吧。”
刘阿婆看不惯副院长的德行,开口呛声道:“谢妹子天天伺候我,倒是比你们这些护工细心多了,你们让她干的活不少当然没功夫,人家也没说一个不字,你别得理不饶人的。”
副院长犯了一个白眼,“没工夫?我看她吃饭的时候倒是挺有功夫的,呵呵。”说完她就把床单拽回手上,然后往洗衣房走了。
留下的两个老人都气的不轻,刘阿婆气愤的说道:“老妹子你就是性子太温和,她这么欺负你,你怎么都能忍得住?要是我,我就转走,还非得在她这受这委屈?”
谢玉兰叹了口气,慢慢往回推着刘阿婆,“老姐姐,我岁数大了想找个活干,人家都不敢用我,都怕我出点什么事情讹人。这里还能给我换点钱,最关键离妞的学校最近。”
“你也是个不容易的人。”刘阿婆不在说话,她知道谢玉兰的苦,不是别人能理解的。
老伴死得早,儿子重病儿媳妇还跑了,留下一个还在上学的孙女。为了给儿子看病不仅把房卖了还欠了不少债,最后人财两空。
祖孙二人相依为命的活着,孙女也争气考上了大学,可是没钱读书,老太太舍不得孩子才想到这么个主意。
养老院的午餐时间到了,谢树兰把刘阿婆安排妥当之后,拿起了套袖和她的大布袋。悄悄跟刘阿婆打了招呼:“老姐姐,我出去干点活,你一会叫别人给你送回屋啊。”